《食物語》符離集燒雞夢向 BG／人魚 paro／約 2500 字 符 × 景熙

    海面無船，遠處的燈塔守著寂寞的港灣，光線破開黑暗，指引迷失方向的航班。夜裡少了船鳴，潮水得以悠閒地滾上陸地，片刻之後又退回海中，起落像一頭沉睡巨獸的胸膛。岩岸擱淺了浮沫和貝殼，在夜色中閃著細微的光。

    符單手拎鞋襪，赤著雙腳。大多石塊已經被磨得圓潤，殘存白日陽光的溫暖。

    浪花湧起，濺濕了少年捲起的褲管，冷且潮膩地黏附著小腿肚。髮絲被吹得亂了，他將散落的鬢髮勾至耳後。

    「景熙。」符試探地喊道。

    他對那人魚幾乎一無所知，甚至連尾部的顏色都說不清楚。見面時景熙只願意探出半張臉，雙眸盛滿好奇。至於隱沒在水面下的，符只在礁石後瞥過匆匆一眼。

    為此他曾到圖書館，在厚如磚塊的精裝書裡尋找這類傳說中的物種。

    少年抿了口指尖，小心地翻閱年久而黃脆的紙張，找到了海洋生物的章節。人魚的花體字就安放在前幾頁。

    書上寫著，他們有半人半魚的身軀，歌聲比夜鶯清亮。人魚哭泣時，眼眶湧出的並非鹹水，而是晶瑩飽滿的珍珠。精緻的筆觸描繪出倚著礁石的人魚，五官卻模糊不清。

    符望著那片空白，下意識地執筆，照著腦海中的印象填上她的臉龐。少女微笑時，他能在那對杏眼中望見整座海洋。符在揚起的唇邊點了兩彎酒窩，歪著頭端詳自己的作品，卻怎麼也不滿意。

    一條蠹魚游進書頁之間，嘴裡細細嚼著油墨，在魚尾遺落碎銀似的粉末。

    他嘆了口氣，闔上書本。

    在這個崇尚科學的年代，早已無人相信神話與傳說。精裝書還是他從角落的舊書箱挖出來的，封面積了灰，神獸精怪沾了滿身蛛網。

    原先符也是如此，直到親眼看見了那抹背影。人魚的動作優美、俐落，尾部消失於海面時甚至沒濺起一點水花。

    符在岸邊高起的石塊屈膝而坐，手裡把玩著銀色的口琴。

    這把琴從他記事起就存在了，經年累月，表面難免磨出了許多痕跡。他仍珍而重之地隨身攜帶，想到時就用衣袖擦去上頭的塵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