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創 BL/近代西方背景/約 1000 字 埃文 × 格羅茲尼

    清晨多霧,濃厚的水氣在街巷間穿行,將整座城市編織成巨大的網。路燈閃著幽微的光,原先近得能觀察住戶起居的建築剩下蒼白而沉默的剪影。

    郵差經過屋外,模糊的身影一晃而過,埃文從自行車的鈴聲依稀辨認出來人的身份。

    泰晤士報在地毯上碰出悶響。懸而未決的連續殺人案件依舊佔據了頭版,根據目擊者證詞描繪的嫌犯生著老鼠般的五官。

    埋伏在霧中的狩獵者,報紙如是說。

    埃文有些恍惚。

    與畫像相反,他的老師擁有一對最溫柔的眼睛,笑時像氤氳著霧氣的湖泊,讓人摸不清水面倒映著什麼。這雙眼也在報紙上凝望著他,與半個月前的交通事故蜷縮在版面一隅。外聘教授之死顯然引不起大眾的興趣。

    捏著報紙的指節驟然發白,在一陣急促的吐息後復歸平靜。

    「老師,您說過的,我需要的時候您總會在。」埃文將臉龐埋進臂彎,低聲自語。青年的骨骼纖細,此時單薄肩膀聳起,將毛茸茸的腦袋安放在狹窄而溫暖的黑暗中。

    在那起意外後,埃文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變化。他仍照著課表生活,醫學生的課業忙碌得容不下哀慟。但某些習慣已經成為反射動作,在課堂上他會下意識地尋找那抹溫和的微笑,點餐時不小心選上兩份。

    這些全被他的老師看在眼裡。格羅茲尼俯身擁抱青年,雙臂卻彷彿穿透了空氣。

    我在,他說,我一直都在。

    他望向埃文身後的穿衣鏡,鏡像中的背影孤獨,隨著無聲的哭泣微微顫動,而他所在的位置只映出了鑲著窗戶的牆面。滾燙的淚滴穿過胸口,像刺進心臟的針。

    成為鬼魂後,格羅茲尼得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舉起一片葉子,話聲變得比塵埃還輕。他不清楚這樣的狀態會維持多久,又或者他的罪行在天堂地獄都無處容身。

    這樣也好。

    格羅茲尼已經許久不曾陪伴他的孩子了。面對埃文的依賴,他曾搖擺不定。人心要比心臟結構複雜許多,他原以為日久而深刻的羈絆在出現裂痕前止步是最好的結果。

    如今這些卻已不再重要。互相理解、彼此需要的情感滿溢而出,便只能以愛命名。